梅毒如何从欧洲走向世界

哥伦布和他的船员们发现新大陆后，给欧洲带去了许多好东西，比如玉米和土豆等等，但是在普遍的学术共识中，他们还带去了梅毒。

梅毒这种可怕而邪恶的疾病，由于它的传播方式很容易给人带来污名，即使像哥伦布这样的伟人也不例外。

然而，最近几年对早期欧洲人类骨骼遗骸的研究发现，这种疾病可能很早就已经在欧洲扎根了，而并非来自新世界。

其实，不管梅毒来自哪里，哥伦布的船队到新大陆后，给新大陆的土著居民带去了许多疾病是可以确定的。

据不完全统计，美洲土著因为新疾病而死亡的人数达数亿，这是因为这里的土著从未遇到过天花、麻疹、斑疹伤寒和疟疾等致命微生物，所以他们没有免疫力。

那么问题是，为什么哥伦布会被认为把梅毒带到欧洲的罪魁祸首呢？

关于梅毒

欧洲梅毒第一次大流行发生在1495年，而哥伦布船队在这3年前刚刚回来，但这并不是哥伦布被认为是罪魁祸首的原因（我之后会说）。

梅毒是由梅毒螺旋体（或叫苍白密螺旋体）引起的疾病，但是欧洲大流行时期爆发的梅毒和我们现在的梅毒是不一样的。

这个时期的梅毒是严重的急性感染，几个月之内就会经历全身脓肿和溃疡，以及严重的肌肉和关节疼痛，甚至可能致命。

今天，我们知道梅毒是由苍白密螺旋体(Treponema pallidum)亚种引起的，它是一种慢性疾病，会经历几个阶段，可以相隔几周到数十年。

图注：梅毒螺旋体

我们经常说梅毒是细菌感染，螺旋体确实被归类为细菌，但是它的样子是更像原虫的，它的结构介于细菌和原虫之间。

所有的细菌感染都会在人体中寻找平衡，毕竟它们的目的不是夺走性命，而是在宿主细胞中不停复制。

据记载，16世纪中期的时候，梅毒的毒性就开始下降了，到了17世纪，一种与现代梅毒非常相似的梅毒就出现了——梅毒变成一种更温和的慢性疾病。

现代梅毒感染后，一般在隐潜伏3-4周才会在感染处出现溃疡或毒疮，但基本不会有任何的疼痛感，这个被称为一期梅毒。

然后在人体免疫系统的努力下，一期梅毒在3-6周后就会自然痊愈，不过免疫系统并不能完全消灭梅毒螺旋体。

在经历2-3个月的潜伏之后，它们会卷土从来，这个被称作二期梅毒，这次细菌们做好了充足的准备，所以这次的症状比一期要严重得多，已经无法让人忽视，但它也会自燃痊愈。

之后就是经历一段很长的潜伏期，几年或者数十年，很容易在40-50岁的时候引来三期梅毒，这个时期的感染有可能导致内脏受损，最终导致死亡。

虽然人类和梅毒的战争已经经历了很长时间，但是我们并不知道梅毒螺旋体究竟如何致病的，因为尚未发现梅毒螺旋体有内毒素或分泌外毒素。

从欧洲大流行开始，梅毒只用了十年的时间就传到了印度和中国，那时候的中国还是明朝时期呢。据说，中国最早的梅毒出现在1505年的广东，然后在从南到北传播开来。

那么欧洲的梅毒大流行又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呢？

一场战争导致欧洲梅毒大流行

梅毒在每个地方的叫法都是不一样的，其实我们从不同地方的叫法中就可以大概看出梅毒的流行路线。

梅毒在中国以前都叫做“广东疮”，因为在中国梅毒是从广东开始传播的，而欧洲的许多地方都叫它“法国病”，但是法国人却叫它为“那不勒斯病”。

俄罗斯习惯叫它“波兰病”，这说明是欧洲传到俄罗斯的，而中东地方就叫它为“欧洲脓疱”，从这些叫法中都可以看出欧洲人把这个疾病带到了全世界。

当然，我们主要说的是欧洲，根据欧洲的叫法——“法国病”，事实也是如此，这个是法国人传播开来的。

我们说梅毒和哥伦布有关系，就在这里了。

当梅毒第一次在欧洲爆发的时候（也就是前面说的1495年），当时的法国查理八世带着5万名士兵入侵现意大利的那不勒斯。

然而，为了筹齐这5万人，查理八世雇佣了许多之前在哥伦布船队服务过的水手，或许水手的生活总是自由散漫，染病的可能性很高，因此普遍认为是这些水手把梅毒带给了法国军队。

然后，法国军队在那不勒斯进行细菌传播，以及回城的途中把细菌一路传播到法国，这可能是法国叫法——“那不勒斯病”的由来。

之所以这次战争能够带来梅毒大流行，还是要说下这个那不勒斯，因为这里是当时欧洲的贸易窗口，商业非常发达，人口流动极大，所以梅毒一触即发。

当梅毒开始在欧洲蔓延，它就一直没有得到控制过，到了1953年的时候大约有100万人感染。

到了18世纪，伦敦年龄在15-34岁之间的个人中，有超过20％的人接受了梅毒治疗，而在1908年有机砷药物撒尔佛散(Salvarsan，一种梅毒抗菌药物)出现前，超过500万人因梅毒死亡。

欧洲和这种疾病的抗争是一段很长的历史，所以中间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案，比如抽血，通便，泡在酒精，药草或橄榄油中等等。

有些甚至是致命的，比如汞疗法。汞就是水银，这是一种致命的易挥发元素，在以前汞疗法是持续时间最长，最常见的一种治疗方案，就是把汞涂抹在身上或烟熏。

图注：大流行期间的假鼻子

梅毒导致的鼻子缺陷

在这些治疗中有一种脱颖而出，那就是鼻子“整形术”。我们前面说过，到了16世纪中旬梅毒就变得不再那么致命了，但是它的脓疮带来“毁容”是毫无办法的。

梅毒的脓疮会导致鼻子塌陷，由于梅毒的传播性质，这样的缺陷会让患者遭受社会的遗弃，所以修复鼻子市场就很大了。

16世纪的时候，意大利面部外科医生Gasparo Tagliacozzi最先看到商机，并尝试修复鼻子，而且他非常成功。

在任意皮瓣（用以植皮）发明之前，由于血液供应是皮瓣生存的重要决定因素，只能采集缺损附近的局部组织使用。

但是，Tagliacozzi的技术却是从手臂上获取组织，只是并没有从手臂上的血液供应中直接移除它。

他的做法就是把患者的手臂绑在脸上，直到接受部位长出新的血管，而皮瓣最终可以在第二次手术时从手臂中分离出来。

这是用外科手术重建鼻子缺陷的最早尝试之一，把Tagliacozzi称为“整鼻术”的鼻祖不为过。

虽然现在青霉素的使用可以很好的治疗梅毒，但是这种疾病从未消失过，而且现在大有卷土从来之势。

其实，梅毒上一次大爆发是在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，顶点是在1947年，但是现在每年都在增长，大有反超的意思，据信这是社交软件普及的结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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